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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比利時馬斯河谷事件 |
日前在政大 EMBA 上課，課堂上探討到有關中國大陸地區的霧霾狀況，讓我對霧霾的哀怨情愁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。原來，比起中國，西方已開發先進國家的過去，也真是不遑多讓！
空汙面前，人人平等
如果中國大陸的老百姓有機會在水源、食物、空氣三種污染當中選擇一樣，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：空氣污染！你再進一步問他們，他們會告訴你：「水髒了可以去過濾，也可以買礦泉水；食物被污染了，也還能花錢去買有機的、買進口的，再不然也可以是自己種；但是空氣被污染了，卻是一籌莫展，再有錢你也買不到新鮮乾淨的空氣！」所以，無論你再有錢、再有權、再有勢，在空汙這個議題上，真的是實現了「人人平等」呢！
既然如此，那我們再問自己一個問題，中國大陸的高官高幹們，難道都不怕死嗎？答案是，當然怕！只是要治理空汙問題，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事情，問題永遠沒有傻人想的那麼簡單。
想要探究中國大陸的空汙問題，我們得先來看看幾個西方先進國家，在工業革命之後所曾經遭遇過的慘痛教訓！
比利時馬斯河谷事件（The Meuse Valley Event）
其實，早在1930年，比利時的馬斯河谷工業區就曾經發生過一件重大的空汙事件。在12/1-12/5五天的期間之內，有超過60個人以上直接死亡！上方文章開頭的照片，就是事件發生當時的照片，令人怵目驚心！
當時的比利時馬斯河谷是世界著名的工業區，有許多的鋼鐵、機械、化學等重工業和「重型輕工業」。這些產業和廠商，需要大量的蒸汽機、鍋爐和火力電廠等工業設備和設施，所以到處都可以看見煙囪林立。而這些設施，不僅需要使用燃煤來推動運轉，還會產生大量的粉塵，更會排放出其他的相關有害氣體！
事件發生當時是冬天，嚴寒加上高氣壓，讓取暖的需求劇增，加上河谷廠區排放的大量二氧化碳、二氧化硫，以及粉塵等，遭到冷高壓的壓制而難以擴散出去，讓原本空氣對流就不甚順暢的河谷，連續五天被空汙迷霧所籠罩。許多人因此出現諸如呼吸困難、咳嗽、胸悶、眼睛灼痛等症狀！
統計指出，此事件造成60多人直接死亡，但是，由於當時人們對於空汙的認識嚴重不足，缺乏相關的實證和詳實紀錄，因此可以合理推估，實際的死亡人數，以及事件之後因後遺症而死亡的人數，應該遠比此數字大得多！
美國賓州多諾拉鎮霧霾事件（The Donora Smog）
1948年，位於河谷的美國賓州多諾拉鎮，同樣在10/27-10/31的五天的時間之內，有約50人直接死亡，全鎮1.4萬的人口當中，有約 ¼ 到 ½ 的居民發生呼吸道相關疾病！此後十幾年間這區的民眾死亡率，仍然遠高於周邊地區！
此事件與比利時馬斯河谷工業區事件相當地類似，同樣是位於河谷，同樣是發生在秋冬之際，同樣有燃煤火力發電廠和大量的工廠，只不過這次工廠屬性略有不同，多了些鋅廠和線材廠。因此，產生的污染氣體除了之前的二氧化碳、二氧化硫，以及粉塵等之外，還多了氟化氫、二氧化氮等！
不僅污染源多樣化了、增加了，此次事件還遭遇到一個特殊的天候現象：「逆溫層」。雖然十月份還不算是嚴冬，但此異常天候，不僅加劇了事件的嚴重程度，也讓民眾和當局措手不及！此事件還被當時的《紐約時報》形容為「美國歷史上最慘重的空污災難」！
一般正常情況下，高空中的大氣溫度要比在地表的大氣溫度要低，因此，地表的氣體（包括空污氣體）因此能夠而往上空飄散逸去。然而，逆溫層卻是剛好相反，是「高空的大氣溫度比在地表的溫度還要高」的一種異常現象，這就導致了此鎮工廠、電廠所產生的空污氣體，根本就無法擴散出去，不斷地累積在地表。更糟糕的是，小鎮還是處於容易積存氣體的河谷之內！
英國倫敦霧霾事件（London Smog Disasters）
此事件發生於1952年12/5-12/10期間，總計死亡人數達4千餘人（支氣管炎死亡704人、冠心病281人、心臟衰竭244人、結核病77人），此後一段時間陸續不治者，總死亡人數高達1萬2千人以上！死亡者當中多半為老人、幼童，以及慢性病患等。這些人原本身體就已經很虛弱，又加上霧霾導致的呼吸系統疾病，在雙重打擊之下紛紛死亡！
縱使有比利時和美國的霧霾事件為前車之鑑，以及自己國家發生的上述教訓，英國當時仍未學到教訓。在此事件之後的十年間，仍然有12起之多的嚴重霧霾事件陸續在倫敦爆發！
同樣是因為嚴寒，民眾紛紛燒煤取暖，市郊一堆燃煤火力發電廠等類似的原因，製造了大量的硫氧化物、氮氧化物等污染氣體和微塵，同樣是高壓冷氣團壓制污染氣體的向上向外擴散，最新型的、全面更新的內燃機倫敦市公車，成為更可怕的「隱形造霧機」！
然而，即便是早在九年前的美國加州就已經有類似的事件發生過，當時的英國根本就還搞不清楚狀況，完全沒有意識到，這最先進新型的市公車竟然是更大的空氣殺手！
至此，先前所提及的各種「煤」霧霾，和這種隱形造霧機所製造出來的「光化學」霧霾（Photochemical smog）相比，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！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美國的案例，以及最後這新型的「光化學」霧霾是怎麼被揭露發現的。
美國加州洛杉磯光化學霧霾事件
1943年7月26日，處於二次大戰期間的加州洛杉磯，首次遭遇到光化學霧霾。驚恐的民眾，誤以為是加州遭到了日本的化武偷襲，以至於造成市區秩序大亂。事後證明，偷襲事件根本就是子虛烏有，於此同時，此次的光化學霧霾事件，便成為世界上最早有明確記載的光化學霧霾空汙事件。
1952年12月，洛杉磯再度遭到光化學霧霾的侵襲，全市400多位65歲以上的老人，因為呼吸道疾病發作而死亡！這時，大家可能都還誤以為是煤霧霾在做怪！
1955年9月，光化學霧霾在盛夏突然來襲，在短短的兩天之內，又有400多位老弱病殘死亡！
1970年，覆蓋大半加州沿海的的光化學霧霾，導致農作物損失2500萬美元，75%的洛杉磯市民產生眼科疾病！
光化學霧霾的元兇
蒸汽機需要燒煤炭，讓水變成高壓蒸氣來推動鍋爐和器械，因此我們可以說「煤霧霾」是蒸汽機時代的產物。至於「光化學霧霾」，其實它卻是內燃機（引擎）時代的產物。怎麼說呢？
使用內燃機的汽車和各式的機具，需要燃燒汽油、柴油之類的揮發性有機化石燃料，而在燃燒的過程當中，因為燃燒的不完全，以及為了提昇燃油效率而添加的種種其他化學物質，就會製造出許多的二氧化碳、一氧化氮、二氧化氮、二氧化硫、臭氧、揮發性有機化合物、硝酸過氧化乙醘，以及醛類、酮類等。
洛杉磯大量的汽車，加上長時間、長距離的通勤車程，造成了這些空汙氣體的大量排放。本來這些空汙氣體還沒有這麼嚴重危害人體，但是一經過天氣極佳的加州陽光的照射，這些污染物被紫外線照射，因而觸發光化學反應，形成有特殊顏色和氣味的煙霧，這就是「光化學霧霾」的成因。
洛杉磯大量的汽車，加上長時間、長距離的通勤車程，造成了這些空汙氣體的大量排放。本來這些空汙氣體還沒有這麼嚴重危害人體，但是一經過天氣極佳的加州陽光的照射，這些污染物被紫外線照射，因而觸發光化學反應，形成有特殊顏色和氣味的煙霧，這就是「光化學霧霾」的成因。
那為何加州洛杉磯會是「光化學霧霾」的首要受害區域呢？答案是，地形和汽車！
1943年洛杉磯就有250萬輛汽車，每天燃燒1100多噸汽油，產生大量的溫室氣體和懸浮物，加上地處四面環山的低海拔盆地，因此，洛杉磯就成為了臭名昭著的「光化學霧霾之都」了！
跟煤霧霾一樣，這種光化學霧霾同樣也讓戶外的能見度降低，影響交通安全。而且，這種光化學霧霾不僅會嚴重刺激動物的眼睛和呼吸道，更會讓森林和農作物枯萎，造成比煤霧霾還要大的損害！
覺醒的漫漫長路與商機
1970年12月31日，在多諾拉鎮事件發生22年之後，美國終於覺醒，通過生效了所謂的「清潔空氣法案（Clean Air Act）」。法案當中規定了汽車的尾氣排放標準，以管控包括CO、SO2等在內的6種污染物，並且要求在加州出售的汽車，必須安裝汽車尾氣凈化器。同時，也規定了老舊汽車及時報廢的標準。
此後，美國陸續在1987年納入了PM10的標準、在1997年納入了PM2.5的標準，期間更是不斷地調整各項空汙物的指數標準。
美國從1948年首度發生的賓州多諾拉鎮霧霾事件，到1970年的「清潔空氣法案（Clean Air Act）」，共花了22年之久，才稍能對付煤霧霾，從1970年到1997年納入PM2.5的標準，又花了27年之久，才稍能對付光化學霧霾！
這人口遠不及中國大陸1/3的美國，號稱人民為上的民主美國，在對付空汙的議題上竟然也花了半個世紀才略有所成。所有歷經工業化、都市化的國家或城市，幾乎都經歷過類似的歷程，那麼，我們到底應該期待中國整治空汙的效能和速度能有多好、多快呢？
凡事都有一體兩面，空汙的整治是個需時長久，範圍廣大的議題，也因此產生了範圍廣泛的商機！像太陽能、風能、水力發電等清潔能源產業，油電混合汽車、純電動汽機車等交通產業，空汙監測、過濾分解等環保產品產業，保險、過濾面罩、口罩、健檢等醫療產品產業等等，商機可謂是無限地寬廣。
如同文章一開始所述，「空汙之前，人人平等」，空汙防治所能創造的商機，也是對人人都開放平等的，就端看你的眼光與執行力了！
圖片來源：www.pinterest.com